第一百二十六章 烛光低映珠帐丽(1/ 2)
若说一见钟情,也不见得。说是细水长流,又太短。
也许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缘分,所以,也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劫难。
秦泱年只住了一个月多就离开了,原因是她爹爹不放心她。
其实还不是因为姜王担心女儿在外会惹祸。
秦泱年的性格很讨喜,她仿佛整个人就是沈乾的心头好一样,他喜欢她这炽烈率真的性格,喜欢她这明艳惊人的容貌,喜欢她的所有。
只是最可惜的是,她又要离开了。
……
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其实她离去正值夏日,到燕国政变不过两个月罢了,可是一切都来得太快。
在姜国王宫认认真真准备着嫁人的秦泱年,突然收到了燕国政变的消息。
与此噩耗同时的,还有沈乾被废,为摄政王守灵的消息。
她正在写着情思缱绻的诗句,闻言,手里的笔掉落,在雪白宣纸上砸出一团浓黑墨渍。
她愣了愣。第一反应竟然想拿起腰牌出宫奔赴燕国去营救他。她知道沈乾的个性,他是不堪一辈子困囚在那里的,他不是金雀是鸿鹄,他是绝不愿困住自己双翅,抛却自己抱负的。
如果一辈子就浑浑噩噩在那里守灵……他会多痛苦?
她不敢想那些。
幸好父王劝她冷静下来了。父王说,凭借姜国的实力,是救不了沈乾的。凭借她一个人的力量,更是痴人说梦。
于是,姜王给女儿指了一条明路,说:“齐国国力强盛,新王也倚重你,你何不去齐国求助?”
秦泱年得父王之宠不是没有道理——在秦泱年去齐国游历以前,姜王处心积虑都是在想怎么和燕国解除婚约,让王室中这位最好看最讨喜的公主嫁给齐王——无论是先前的齐王还是新继位的齐王;在那之后,他所想的则是怎样让齐国能觉得女儿有用,怎样用女儿来替自己表忠心。
他不是真的爱女儿。
也不知道秦泱年到了齐国以后是费了怎样大的心思说服了屠岸琨,让他相信沈乾还有翻身之日,只要对沈乾施以援手,日后必然利益无穷的。
屠岸琨答应她以后,她便火速赶往了燕国,将援兵带去。
所幸,她并非是满脑子只有爱恋的小姑娘,而是在没有他的时候,时时刻刻都精于算计的一国公主。她不择手段地将齐国派遣的援兵和帮手带进了燕国,一路靠着沈乾给她的令牌过了重重的关卡。
到了沈玟墓前,她却被拦住。
里面的沈乾不知她的到来——而她,也每日只能望着墙内世界,焦急无奈。但是,好在她有不懈的努力也有顽强的斗志,所以,在她束手无策的时候,她仍然没有放弃这最后一道关卡。
最后,她将目光放在了沈乾的师父身上。
有一些事,沈乾没有办法做的,她来做。
齐国囚龙组织里带来的六花高手数人及其麾下的高手们在某个清夜里,闯入王宫中,擒了辅政的镇南侯。
其实,那个夜晚以后,燕国,便不再掌握于殷凌手中了。
这件事,高手们做得非常之隐蔽。六花高手的武功自然不必说了,加上秦泱年事先在殷凌饮食里投毒,控制住毫无防备的殷凌易如反掌。
那个时刻,秦泱年的表现和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没有什么关联,她彼时在浓浓夜色之中,握着冰凉的匕首,架在了殷凌脖颈边,冷冷地说:“这毒,很慢,除了我,无人会解。殷侯爷,泱年敬重您是阿乾哥哥的师父,何况您也并未伤害他性命,泱年不杀你。但这江山,本就是阿乾哥哥的,你已霸占很久了,该归还了——”
殷凌并不会因为所谓的慢性毒而畏缩。他真正担心的,却是秦泱年挟持了另一个人。
是他远在燕南的侄儿,他们镇南侯府唯一幸存的血脉。
“殷侯爷认识这个孩子吧?”秦泱年也不拐弯抹角,在夜色里,也并不冷笑,并不故意刺激他,只是语声冷淡,只在阐述事实一样。“他被我也下了毒。殷侯爷自己能忍耐住毒发之痛苦,堪堪生死之奥义。但,这个孩子和你所遭受的一模一样的话,侯爷舍得吗?”
秦泱年为了得到燕国的兵权。
她当然知道对付人就是要找准对方的弱点。她最知道这些。她未涉足燕国国土之时就清楚知道殷凌最宝贝的不是他的两个自相残杀的徒弟,而是镇南侯府上那位失去双亲的侄儿。
她更清楚,殷凌志不在天下。他和沈乾相比,并没有那样炽烈如火般的事业心。这也是为何他能做得沈玟和沈乾二人的老师。
秦泱年暗中挟持了殷凌的事情做得很干净。为了不露出太多破绽,她去见沈乾时,也都事先将守灵侍卫通通撤换成自己人。才小心又谨慎地,让沈乾可以出来。其间,她只和他见过三次面。
第一次,她见他前,将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风。那还不是深秋,是夏末,她焐在厚厚衣服里差不多被汗水浸透。但是不能让人认出来。
她不得已,她有太多的不得已。可是这么多不得已,在见到他时,全成了甜蜜微笑。“呜呜,阿乾哥哥,好久不见……”
沈乾瘦了很多,清苦生活将他削成孤竹一样,眉眼依然如前般魅惑邪肆,只是一向睥睨天下的眼眸,此时此刻多的是无奈。
可是见到了她以后,他的眼睛忽然一亮。
久违的,他淡淡地在唇边扬起了笑:“小年,你……愈发标致好看了。”
她未曾因为燕国波诡云谲的变幻而流泪,未曾因为她一路遭受的艰辛而流泪。
今时今日她却因为沈乾含笑说着这样一句话,潸然泪下。
她捂住了眼睛,喉咙里是压抑不住的抽噎呜咽声。断断续续里,她感到手被人握住,随后睁眼时,她瞧见,沈乾将一方素白的手绢递给了她。“我们小年最坚强了,不能哭。”
她看见沈乾在淡淡微笑,这笑意,仿佛隔了很久……又仿佛,只在昨日。
她立马擦了擦眼泪,收束了难过,将他紧紧地抱住,就像从前他们初见时那样。
她大概在那时对自己说:她的一辈子,都只会喜欢沈乾一个人。
事实证明的确是这样的。
第一次见,他们商议了兵权的转移;第二次见,他们商议了朝臣的更替;第三次见,他们决定了未来的方针。
第四次……
没有第四次了。第三次见面以后,没有多久,燕国便在悄然里更替了王权。王座上的稚儿依然每日被奶妈抱来坐下,只是王座以后,珠帘影里坐着的人,却已经不一样了。
那一日,沈乾重回大殿上,声音刚响起,朝臣就一阵骚乱。
潜伏在侍卫之中的秦泱年则提着剑,将那些议论纷纷废话忒多的朝臣一一斩杀。这件事,朝野里所有人都三缄其口。他们不知道何时,那柄剑也会架在自己的颈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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